注意事项：

*含第二部内容剧透，以及不负责任的假设与猜想。

*虽然是第二部的背景，但是捏造了立香的从者在抵达彷徨海前部分被成功召唤回到shadow border的情况。（实际上不能实现）

*时间段在2.1俄罗斯到2.2北欧之间。

*奇怪风味的咕哒（♂）盾+闪恩

*大量对话&剧情延伸构成

「已经有很久了吧。

不论是身在迦勒底还是在别的地方，都仿佛从未有过“春天”这一概念那般，只有白色。

冰雪覆盖的南极也好，白纸化的地球也好……

哪里都找不到春天。

世界就好像要在苍白中死去了。

或说是，某人眼中的世界因太过漫长的苍白而将要死去了。」

------

“…………是发烧了啊。”

“哎呀呀，立香君的免疫系统终归还是报废了呢。”

“前辈……”

被紫色短发遮住一边眼睛的女孩，轻轻握住昏睡中的少年的手。那只平日里温暖而有力的手，如今冷得像万年不化的坚冰，让女孩的心也坠到了谷底。

“如果只是暂时扮演一下医生的职务，我还是能做得很好的啦～☆”小达芬奇推了推眼镜，露出认真的神色，“身体检查的报告结果显示是风寒感冒，对于体内的魔术回路没有损害，不需要过于担心。但是……立香君这时候倒下的话，事情可能会变得稍微麻烦起来呢，真是所谓的‘病来如山倒’啊。”

“不过，嘛，平日里是有够辛苦的，一直休息不好所以才免疫力下降了吧。趁这个时候好好调整身体机能，也不是什么坏事啦。”娇小的女性英灵像她的原型体一样伸手安慰般拍拍玛修的肩膀，“走吧，让他好好地在这睡一觉。”

少女的忧虑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但她也只好站起身，把被子又向上拉了一些，堪堪盖住了少年的脖颈。

“请您，一定要好起来。”

“哦呀，Mr.藤丸已经没事了吗？”

“目前看来是这样的，福尔摩斯先生。前辈应该……很快就会好起来的吧。”

“如果实在笑不出来就不必勉强自己了，Lady。”

“……对不起……我好像还是第一次见到前辈那么虚弱的样子……但我却什么都做不了……不过，前辈也一定不希望我如此消沉吧。”

少女用力摇了摇头，努力地打起精神，向福尔摩斯道别，只身一人前往驾驶舱。

虽然不能让前辈恢复健康，但起码还能帮助前辈分担一些事务。

她那般想着，看着驾驶舱的门在自己面前缓缓打开，两种明亮而罕见的色彩映入了眼帘。

“啊，玛修来了呀。”

“吉尔伽美什王，恩奇都さん，你们好。”

查看系统数据的二人偏过头来，恩奇都对她温和地笑笑，吉尔伽美什王则是以俯视自己子民那般的目光扫了她一眼，又移开了视线。

“Master没事吗？”

“啊……前辈他在好好休息了，应该会很快好起来的吧。”

“就让那个小杂种怠工好了，反正本王也不觉得他能派上什么用场。”

“吉尔，偶尔也说些真心话吧？”

“闭嘴。”

…………真好啊。

少女对于眼前的光景，不禁在心中默默地发出感叹。

虽然距离这两位英灵与藤丸立香定下契约已经过了两年，可是不论何时，看到两人一同出现，总能给她带来莫名的安心感。

前辈也一定是这样想的吧？

毕竟现在的吉尔伽美什王……什么都没说地承担着原先医生的部分工作。

于是少女便想起了两年前，名为罗马尼•阿基曼的男人仍身在迦勒底之时的事。

“……”

“哎，吉尔伽美什王真是……被那种目光瞪着的话，就算是我也会害怕的啊。”

“医生？”

“啊，不不不，没什么啦，玛修。”

“……不过确实，我大概能猜到他在想什么。”扎着粉色马尾的男子端着咖啡杯，一如往常地露出淡淡的笑意，“没办法啊，这人情……不知道何时才还得上了。”

————在不久的未来，少女才终于明白那话语的含义。

------

「……有人对我说了。

挺起胸膛。活下去。

但是还是无法忘记，雅嘎的鲜血溅到自己脸上的感觉。

我明明知道他也很痛苦，却只好装作视而不见。

无法回应那份痛苦，就是我的罪恶。

……这样的我，理应被他记恨到最后一刻，而不是——

救了毁灭自己世界的人，什么的……

…………好冷啊，俄罗斯的冬天…………」

------

“藤丸立香这小杂种还没醒吗？”

“是的……前辈已经昏睡三天了。”

在藤丸立香倒下后的第四天，玛修在同样的地点又一次遇见了吉尔伽美什。

玛修垂着头，像是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不敢正视吉尔伽美什王的双眼。她已经知道藤丸立香漫长的沉睡绝不仅仅是感冒发烧如此简单的事，或许，男孩的灵魂此刻又像去年的某个时候，正在另一个世界漂流着，生死未卜。小达芬奇和福尔摩斯对此束手无策，他们花了好一番工夫才说服了戈尔德鲁夫新所长，让他相信藤丸立香一定会很快好转。

吉尔伽美什并没有如她设想的那般激动，恰恰相反，他和听到任何一句不太重要的话那样十分随意地应道：“知道了。”

玛修吃了一惊，她随即想起面前的王持有千里眼的能力，猛然抬头看向端坐着的乌鲁克之王，心里燃起一簇希望的火苗。

“王……？那个，虽然这样问可能会冒犯到您……请问前辈他……”

“你这小丫头，本王早就知道你会问什么。”吉尔伽美什毫无恶意地嗤笑一声，“不必担心，杂种的身体没事，灵魂也在。什么时候能醒过来，就看他自己的能耐了。”

少女不由得露出迷惑的神色。

“您的意思是？”

“嗯……如果本王的预测没有错，他正在梦里回溯过去的事情。那小杂种的脑袋现在一定被搞得乱七八糟的，真是麻烦的体质啊。”

“……是的，前辈的意识总是非常容易被干涉的样子。”

“事先说一句，这方面可不要寄希望于本王能来帮忙。”吉尔伽美什站起身来，“自己的事情自己解决。本王回去了。”

“…………是。”

玛修的脸色瞬间灰败下去。她沉默了一小会，即使怀揣着隐约的恐惧，还是对那个正要离开的背影轻声发问：

“吉尔伽美什王……我们，真的没有错吗？”

“怎么，你打算否定自己一直以来的努力吗？”

王很快地反问道，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不是这样的……只是……”

“别开玩笑了！对面的杂种们也会为你们的性命考虑的话，你们难道就感动得鼻涕眼泪一起流了吗！”吉尔伽美什转过身，他的音量提高了一倍，让眼前的少女吓了一跳，“若是迦勒底的人脑子都糊涂到这种地步，本王还是回英灵座去算了。”

“……对不起，是我失言了。”

“不，别放在心上。本王没有谴责你们的意思。”

高傲的英灵大约是意识到自己刚才的训斥有些过头，遂放低了声音。他看着眼睛被垂下来的头发完全挡住的女孩，感觉她好像下一秒就要晕过去了，又好像能够磐石般一动不动。

“……回房间去，好好休息吧。时间不早了。”

说完，他径自离开了。

“…………”

空间不大的室内，只有设备间断性的滴滴声响起。

————明明之前已经说过了，说过“如果一切皆平等地正确，就为了不愿失去的的事物继续战斗”这种话。可是为什么，为什么现在还是——

还是很想要放声大哭。

但是，这是不行的。

她直觉如果那样做了，自己就会彻底崩溃。

少女好似背负着非常沉重的负担，连站立都做不到，曾无数次挺身而出毅然战斗的身姿如今蜷缩在角落，微不可见地颤抖着，一丝抽泣的声音都没有发出。

------

「为什么做出选择的人是我呢。

为什么毁灭世界的罪犯是我呢。

但我也很清楚，如果我不能做出选择的话，我仍是罪人。

这是谁也不知道的隐秘的罪。

既然如此，无论如何都必须抛弃掉什么的话……

已经没有退路了。

因为我不想死。」

------

吉尔伽美什叹了一口气。

他打开门，床上的人仍保持着和他出门前一样的姿势熟睡着，倒让他有种是自己在做梦的幻觉。

不过本来日子就过得像梦一样。

藤丸立香昏迷不醒，魔力又供应不足的情况下，从者们只好自行进入长期休眠状态以将魔力损耗降至最小，像吉尔伽美什那样还能正常行动的仅有他一人而已。

“醒醒吧，恩奇都，你的睡眠时间未免也太过漫长了些。”

王伸出手，指尖触碰熟睡之人的额头。在接触的一瞬，金色碎沙一般的魔力流注入泥人没有温度的皮肤，下一秒，恩奇都便应声睁开了眼睛。

“吉尔好过分，明明只有你一个人没有在睡呀。”他的友人不情不愿地坐直了身体，眨了几下眼睛适应房间内的灯光。“唔，你不太高兴呢。因为Master还没有醒来吗？”

“本王岂会因这等小事动怒，你可不要睡糊涂了。”吉尔伽美什捏了一把自己挚友的脸颊，“不过，的确我现在很不爽。”

“是因为那个叫做‘异星之神’的东西吧。”恩奇都歪了歪脑袋，回想着自己上次苏醒后读取的记录，“果然自称是神的都是像那女人一样任性又恶劣的家伙啊……埃列什基伽勒除外。”

“这世上狂妄的杂种确实多得让本王恶心。但是这件事先撇开不谈，在这shadow border里完全看不到杂种们积极应战的态度。比魔兽战线时候的乌鲁克还要差一万倍……不对，还是别用这个来相提并论比较好。”

绿发的英灵静静地倾听友人发牢骚式的话语，一面微笑着，一面用手抚了抚吉尔伽美什的眉角。

“吉尔很为他们担心呢。Master知道的话大概会哀叫着痛哭流涕吧。”

“没那回事，就算有，也是杂种无能的表现。”吉尔伽美什调小了灯光的亮度，自己也躺到了床上去。他完全没有要睡觉的意思，于是恩奇都再度开口问道：

“你在想些什么，吉尔？”

“你难道不知道我在想什么？”

“可是我想和吉尔多说说话。不然我就要睡着了，下一次就醒不过来了哦？”

“那本王就去把藤丸立香揍醒……算了，不提这个了。”

吉尔伽美什沉默了一会，话锋一转。

“……恩奇都啊。回答我，你是否想过？”

“想过或许有一天，本王会选择不再支持迦勒底。”

------

「我知道自己是最无能的那一个。

和卡多克……和那些A组的人相比，是最差劲的。

能走到今天，并不是因为我有多么出色。

我一直以来都在被拯救着。

英灵们、以及迦勒底的各位。

不断地拯救这样无能的我。不断地把希望寄托给我。」

少年黑色的影子在暴风雪中移动。

他恐怕还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在何方，甚至于连是谁在说话也不清楚吧。

徘徊于零下一百摄氏度的冻土之上，他漫无目的地行走着，而‘声音’在半空中像是旁观者一般叙述。

「即使我死了，他们也能找到别的人来替代我吧。

或者选择帮助异闻带也不是不行。

可是我不想死。

明明都已经走到这个地步了，怎么能够就这样……

……不对，不是的。

我其实是……」

------

“你看到了什么不好的事吗？”

恩奇都对吉尔伽美什突如其来的问题，并没有表现出十分意外的样子，自然地把问题抛了回去。但他随即注意到了吉尔伽美什的问句中有哪里不太对，这时他终于感到了困惑。

“不对，那个，难道说……”

“就是你想的那样。”吉尔伽美什少有地露出既愤怒又有些无奈的表情，“本王的眼睛，看不到这个世界的未来。”

“这是个已经失去任何变化可能的，走入了死胡同的地方啊。”

————异闻带。

作为应当被剪定的历史，在发展停滞不前之后，本该在这片土地上消失。然而现在，它们籍由所谓的“异星之神”之手，继续扭曲地存在，并等待虚空之中终会降下的生存许可。

从获知此事时起，吉尔伽美什便心怀怒火。

作为人类最古老要塞都市的统治者、在泛人类史上留下诸多传奇的国王，他的生存方式和如今这片土地上苟延残喘着的文明完全相悖。

对于持有观测未来的千里眼之人是否见到了终焉这件事，吉尔伽美什总是缄口不言，连恩奇都也不知道吉尔伽美什在这个白纸化的地球上能看到什么。正因他在某些事上始终保持着像是发生什么都不去关心的漠然态度，常常会让人忘记眼前的王者原本什么都知道。

“……是吗，也会有这样的事啊。”

王的友人在短暂的惊讶之后，从容地接受了，“我以为你会更加生气一点的。这不要紧吗？”

“本王怎可能一直倚仗着那种东西，倒不如说连今天这种局面也曾在本王预料之内。”吉尔伽美什冷笑一声，“既然是所谓的‘生存竞争’，那么自然会禁止采用作弊的行为，只有胜者才被容许获得未来的机会————真是令人作呕的卑鄙手段。”

“所以吉尔要放弃没有获胜希望的迦勒底了？”恩奇都似乎对他们正在讨论之事的严重程度毫无自觉，语气让人听不出是否在开玩笑，“如果你要否定Master的话，那孩子大概真的会绝望大哭吧。”

“我不会否定他们的迄今为止的努力。”

吉尔伽美什沉声说道。

“迦勒底能坚持到现在已经可以称得上是个奇迹了。但是，假如这群杂种现在支持不住，本王可不能就这样任其自灭。”

“一旦藤丸立香和玛修的精神崩溃，剩下随便哪个异闻带都能轻而易举地把他们杀死。这样一来，先前所做的一切都会全无意义，再多的牺牲都毫无价值，纵使是那两个智慧超群的英灵也无力回天……不，或许那家伙就是为此而来也说不定。”吉尔伽美什说着，似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眯了眯深红色的眼睛，露出一点嘲讽的笑意。

“我还是发自内心地希望侦探先生会是个好人。”恩奇都诚挚地表示。

------

「其实是希望大家都能活下来的。

……并非是我在害怕死亡。

只是，如果死掉了，玛修他们会很伤心吧。

……玛修她……玛修没事吗？

玛修在哪里？

我……要去哪里呢？」

少年突然停下了脚步。耳边是疾风掠过的呼啸之声，但在那之中，他分辨出了异样的、如同猛兽咆哮的吼声。

这吼声无比熟悉。

是荒茫的雪原之上，沉睡的巨象终于苏醒的那一瞬间，所发出的震天动地的怒吼。

少年回忆起模糊的往事，双脚不受控制般向那声音传来之处走去。

------

“但是啊吉尔，我觉得现在就下结论对他们来说也许还太早了一点。”恩奇都接着说道。

“是现在还是以后无关紧要。即使这次藤丸立香能成功说服他自己，”吉尔伽美什语气很平淡，“也不代表他就此彻底解脱。”

“为了掩饰愧疚而原谅自己，或者是因为无法原谅自己而逃避面对问题，都是懦夫的作为。所要做的事只有一件。”

“将夺走了他人生命所产生的痛苦尽数背负起来，并且————”

------

「……看见了那宛如无法逾越的山岭一般，极其高大的身影。

吼声奇妙地停止了，大概是因为对方也发现了我吧。」

他————藤丸立香抬起头，直视眼前化作了怪物的皇帝。

他突然间理解了自己为何会身在此处。

眼前的伊凡雷帝已是强弩之末，徒有伟岸的身躯而不堪一击。

但是雷帝仍仿佛无可撼动地站立着，向面前的人类少年吐露他的不甘与愤怒。

「你要拯救你的世界，也就意味着要毁灭这个世界。

生活在这俄罗斯的全部雅嘎，都会被你杀害。」

「被我……杀害……」

他回想起来了。

如同被丢进了深不可测的海水之中无法呼吸的恐惧，被困在燃烧着大火的密室之中的绝望，这些一刻都未从他心中消失的情感，全部都被回想起来了。

藤丸立香在那一刻被这个即便错误却仍想存活的世界定罪。

「因此余要发问！因此余要质疑！

你拥有这样的权利吗！」

「你难道要命令生活在这大地上的雅嘎们“去死”吗！」

化为怪物的皇帝愤怒而悲伤地，向不曾拿起屠刀的刽子手质问着。

「不是这样的！」

当时真正身在此地的自己，根本无法回答他的问题。

大脑一片空白。即使是现在大脑也还是一片空白。

只是因为过于痛苦而下意识反驳了。

「我不想杀死他们，我从来没想过————」

是自己在说话吗，他不知道。他任由本能操控着自己，张开嘴巴，喉咙里灌进了冷风。

「————我只是也选择了活着。」

少年湛蓝的眼睛里盛着柔软的悲悯与强硬的决绝，面前的怪物恐怕无论如何也不能理解吧。

他所能回想起的，并不仅是积蓄于内心深处的情绪。

还有某个从这宇宙彻底消失的男人，像得到了救赎一般，微笑着说出的话语。

「生命乃是终结之物，生命乃是积累痛苦的巡礼。

但这绝不是死与断绝的故事。」

「……用有限的生命，面对死与断绝的存在。

明知会迎来终结，却不停重复着分别与邂逅的存在。

……辉煌灿烂，犹如星辰瞬间般刹那的旅途。」

如果要说此身还有什么意义，那便是将这生命之旅进行到力所能及的最遥远之处。

无论如何，不要停下来。

「或许今后会遇到更加强大的世界吧。但是我决定了。」

他张开双臂，看起来好像在拥抱愈发猛烈的暴风雪，连雷帝的身影都被渐渐地掩盖了。

「如果不毁灭其他世界就不被允许存在，我会为了不被毁灭而战斗到最后一刻。

即使这双手沾满鲜血……即使被人控诉……

即使像你这样变成怪物。

只要能够活下去。」

并不是雷帝在向他寻求答案，而是他无论如何也要答出那个问题。

为此他一次又一次地前往已经崩毁的国度，在数不清的失败之后，终于抵达了名为藤丸立香的少年，意识的旅途的终点。

------

“————并且否定一切要否定自己的东西。就是这么回事。”

来吧。可别辜负了本王对你们的信任。

成功制止了泛人类史烧却历程的人们。让我看看你们究竟还有多大的本事吧。

既然要生存，就拿出吞噬一切、碾碎一切的意志来。再怎么痛苦都好，哪怕是成为怪物也给我活下去。用你的存在来证明我们才是最应该延续下去的那个世界，击碎外星来的杂种的幻想，从他们手中夺回这颗行星命运的主导权。

这是吉尔伽美什尚未能够对藤丸立香说的话。

“听起来是熟悉的王的逻辑，真是沉重啊……好啦。”恩奇都打了个哈欠，他的眼睛已经闭上一半了，“就算要惩罚无能的御主，也得等他醒来再说。我觉得我们睡一觉起来的时候他一定醒了哦。”

“……若是杂种真的睡成死猪，果然还是立即送他下冥府吧。”

“我相信他们，因为我选择了他们……他们会珍惜自己的生命的，不管在哪里都是……”恩奇都露出一个困倦的微笑，说话也变得像在喃喃自语，“毕竟人确实是生命力非常旺盛的生物……唔，这下真的不行了。晚安，伟大的吉尔伽美什陛下。”

吉尔伽美什有些无奈地看着恩奇都闭合了双眼，再度陷入沉睡。很快他也放弃了思考，滑进了被窝，把恩奇都的身体往自己的怀里拢了拢，像他们生前被乌鲁克的月亮所庇护的每一个夜晚一般，拥抱着彼此无声地入眠。

…………

与此同时。

昏睡着的少年所在房间的门，被人悄悄的打开了。来人显然极为细心和小心，在狭小的室内行走却连脚步声都微不可闻。

“……”

她无言地望着微弱的灯光下那张熟悉的脸。

这张脸……总是在笑。

在无数个共度的日夜里，总是那样带给她温暖和希望的笑容。

比任何人都相信着她，比任何人都珍视着她。

从第一次抓住她的手开始，就再也没有放开过的人。

——————却露出了那种表情。

尽管那样空洞的眼神仅仅只出现了一瞬，尽管连藤丸立香自己可能都不曾注意到，但玛修•基列莱特确实感到自己的心脏突如其来地刺痛。她条件反射般移开了自己的目光，那之后是如何回到车上的也记不清了。

他们两人并不是胜利者，凯歌也永远不会为落荒而逃之人奏响。

……可是。至少该有个拥抱，一次都好——哪怕这样还是无法赎罪，无法消去愧疚，无法缓解一丝一毫的痛苦也。

那时被刺痛的她，没有能够这么做。

而现在，她坐在床边，轻轻伏下身体，将手臂缓缓地伸了过去，再悄无声息地放下。

身体透过棉絮传来了许久不曾感受过的热量。像有不会熄灭的火焰正在静静地燃烧。

真是……太好了。

在睡着的前一刻，有什么顺着少女的脸颊掉进了被子里，转瞬即逝。

春天总在怪物相拥而眠之时降临。

在冬日进入梦乡的怪物们，也在春日到来时于梦中迎接。

向新生的怪物、新生的世界致以祝福————

————正是春之讯息。

END

后记：

断断续续写了很久，总算是完成了。虽然好像很长却没什么有趣的内容的样子。

定下标题的时候天气还很冷，现在气温都已经有二十多度了。

因为平时很忙，到这个假期才进入第二部的剧情，虽然剧情的内容早已经差不多都有所了解，但是果然自己去看的时候感觉会很不一样。

将一些对于剧情的思考写了进去，当然也有一部分实际上是没在剧情里有所体现的情节（猜测），请就当作是千里眼的作用吧。

这篇文里出现的四个人物，虽然是不同意义上的，但都属于「怪物」。

本来就是「怪物」的两人，与正在变成「怪物」的两人，以及每一个人之间，所呈现的思考方式都有所不同。

如果说咕哒和玛修是参与者的视角，那闪和恩就是旁观者视角。

对贤王千里眼部分的描写纯粹是私设，并无官方依据，这部分都以幕间「王之休息」来做参考进行了想象的补充。

感谢你看到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