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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向你，越过两年零十个月的时间。

仅仅是投去一道目光这样微小的动作就足以让我屏息，仿佛已经没有比这更艰难的事情。

Tim轻轻咬住嘴唇，他拿着酒杯的手有一瞬抑制不住地颤抖了一下，幅度很小，没人能注意到，可是他依旧觉得自己失了态，对象当然不是面前的贵妇人，而是某个新来的侍应生。

真该死。Tim想，目光轻飘飘地掠过那男人白色的额发。他有什么理由出现在这————或者该问的是他居然知道回来？而且，他那副标准的服务式笑容真他妈的专业，这事儿够我嘲笑好几个月了……他脑子里一团乱麻，Tim自欺欺人地全归咎给刚下肚的那点不值一提的酒精，无视掉自己突然加速的心跳。

他克制住自己冲上前的欲望和转身逃跑的欲望，同时笑容不减，继续敷衍着面前的女人，而眼神已然展开双翅飞了出去，轻轻落在Jason的肩头。是的，那的确是Jason。他怕他看他、更怕他不看他。*Tim感觉自己在急速下坠，失去平衡，连一个缓冲的地方都踩不着。在这之前他甚至都不知道内心活动原来可以这么具现又抽象、复杂又直白。

他看见Jason动了。Jason的脸终于向他这边转过来，和记忆里的模样重合，分毫不差。Tim的恐慌就在这不到三秒的空档里更上一层，原因是Jason开始向他走来，伴随着几分再明显不过的笑意。Tim的半句脏话闷在心里不能说出口，唯一庆幸的是宴会的背景音乐和嘈杂的人声能盖的过高鸣的鼓动声。这太蠢了，又不是他妈的小女生的初恋，仅有此刻他那么怨恨自己想念Jason。

他不知道Jason停在身旁的时候自己是个什么傻样，他只是看着Jason用非常礼貌而又非常虚伪的微笑打断了他和女人的谈话，恭敬地向那女士表达了歉意，称有急事需要总裁前去处理，所以多有冒犯。Tim突然怀疑自己产生了幻觉，这个有着他熟悉的嘴唇弧线、鼻梁长度、瞳孔色号，却露出从没在这张脸上见过的表情的男人，纯粹是自己臆想的产物，但他很快就唾弃起这一想法，去你的，他才没想他到这个地步。

Timothy·Drake-Wayne，韦恩集团的总裁，在和合作对象简单作别后，跟着一个新来的侍应生悄悄离开了晚宴现场。两人一出大门便行踪全无了，而保镖们和司机却毫无察觉。

“Jason,你————”在某间已经打烊的店铺后门，西装革履、面容尚显稚嫩的青年被高他一个头的男人捂住了嘴巴，只来得及喊出一个名字。青年的眼神中透露出疑惑和不满，Jason想他要是再不解释解释恐怕小红鸟就要不顾身份和他在暗巷里干架了，丝毫不会心疼自己男朋友。于是他环顾了一下四周，把手放下，然后紧紧抱住Tim，下巴在Tim柔软蓬松的黑发上蹭来蹭去。

“我很想你，Timmy。”

Tim悄悄叹了口气，我难道不想你吗。他轻轻环上Jason的腰，陷进男朋友温热的怀抱，怒气烟消云散了大半。他嗅着Jason身上淡淡的烟草气息，似乎他终于落到了地面上，不用再做兔子洞里的爱丽丝，亦或是一朵彷徨不安的孤云。

Jason不在哥谭的漫长时日里，他有时会恍惚间像是回到了许久以前。那时Tim还是罗宾，而Jason——他存在于蝙蝠家中每个欲言又止的时刻。要不是Jason每个月都会给他发匿名短信报平安，他险些觉得自己要得而复失。那种一切清零的虚无感包裹住他，连发出一丝抽泣的力气都没有，世界变得巨大而空洞。

Tim闭上眼睛想象Jason现在的表情。他想他绝对在组织着语言，把说来话长的话长话短说。你会说些什么呢？Jason·Todd和他的朋友们的星际迷航，还是在地球另一个角落打击犯罪的英雄传说？Tim微笑起来。他会愿意听红头罩的睡前故事的，但，不是现在。

Tim靠在Jason的肩膀上，喊了他一声，尾音愉快地上扬。

他想对他说，我好好照顾自己了；他想对他说，你能不能带我一起去冒险；他想对他说，明早我想吃你做的培根煎蛋。

但他什么都没有说。他抬起脸，轻轻吻了一下Jason的嘴角。他知道Jason会明白这个吻的含义：

“欢迎回家。”

END

*化用自《Call Me By Your Name》